【毕侃】十年
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天啊
居然没有悠悠球教学的毕侃文
闷葫芦迟钝学霸老毕 X 爱脑补话唠学渣侃妹
双向暗恋，放心吧除了作者谁都不渣
虽然码字的时候听着《最佳损友》差点哭出来但其实（我自认为）是个甜文
私设如山，文笔超烂，时间线凌乱，圈地自萌，注意避雷
如果不喜欢，偷偷在心里骂我OK的，别发出来让我知道就好啦，谢谢。
【毕侃】十年
1.
毕雯珺坐在办公桌前，愣愣地看着桌上已经冷掉了的咖啡，脑子里乱作一团。
午休期间，他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，项目临近结尾，整个实验室都忙得团团转，他已经有好多天没能睡上五个小时了。
睡着了并不算什么大事，令他有些失神的是，他刚刚做了个梦，梦到了他刚刚上高中时的事情。
粗略一算，居然已间隔十年了。
十年，对于二十五岁的毕雯珺来说，真的是十分十分漫长的一段岁月。
漫长到，记忆里某个人的脸，都有些模糊了。
2.
蝉鸣，香樟，和铺满整个院子的阳光。
李希侃背着书包，跑在楼梯上，满身都是汗。开学第一天，他就迟到了，真是倒霉透了。
希望班主任不要太严厉，希望新同学们不要嘲笑我。
他在心里默默念着，在教室门口停下仓促的脚步，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，深深地，缓慢地吸了口气。
然后他走到教室门口站定，一鼓作气地说：“对不起老师，我迟到了！”
讲台上的班主任看了他一眼，又将目光挪回到手中的新生名单上，然后不冷不热地说：“哦，李希侃是吧。我刚点完名，全班就差你一个人了，快进去坐好。”
整个教室只剩下一个座位，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。并排两个位置，靠窗的已经有人了，李希侃只剩下了一个选择。
他猫着腰，飞快地跑到那个挨着走廊的位置上坐好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。
旁边的人个子很高，右手托腮，坐得懒洋洋的。李希侃悄悄用眼角余光瞄他，只能看见一只骨骼分明，纤细修长的手。
李希侃在接下来的班会上一直心神不宁，或许是他刚刚跑的太快，也或许是旁边的新同桌身上的冷淡太明显。
他有点拘谨，直挺挺地坐着不敢动弹，一会看看讲台上的老师，一会看看旁边一动不动的同桌，感觉为时四十分钟的班会漫长的仿佛一个上午。
总算熬到了下课铃声响起，李希侃松了口气，趴在桌子上，为自己将来不太可能有多么美好的高中生活而担忧。
“借过。”
新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，居高临下地垂头看着李希侃，脸上的表情冷的李希侃抖了抖。
“哦，哦，好。”
李希侃结结巴巴地应声，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让出位置，让他的新同桌出去。
“谢谢。”
“别客气别客气，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嘛，咱们互相帮助友好相处啊。”
李希侃露出招牌式的眯眼笑耍贫嘴，但居然没得到任何回应，那人只是略点了一下头，就大步流星走出了教室。
李希侃看着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，咽了一下口水。
这个同学看起来不太好相处，都一节课过去了，热爱在课堂上讲小话的李希侃甚至还没鼓起勇气问一问他的名字呢。
等他回来一定要问。李希侃鼓起勇气，默默在心里下决定。
3.
毕雯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，决定玩一玩手机，借以压下那些忽然闹腾起来的回忆。
他刷了一下朋友圈，手指飞速划过屏幕，在各种圣诞氛围配图中，格格不入的一张让他停了下来。是张角度奇怪的自拍照，照片上的人笑嘻嘻的，眼镜低低架在鼻梁上，眯着眼睛笑的狡黠，像个小狐狸。
一如十年之前他天天、天天都要看到的模样。忽然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就破土而出，翻腾着搅得他胸口闷闷的。
毕雯珺发了一会呆，紧盯着那句配文，手指不受控制一样地点了个赞。
“回国啦，这次回来就真的不走了。朋友们有没有超级想我啊？”
他回来了，再也不走了。
毕雯珺许久才消化了这个消息。然后他在心里吐槽，超级想，这是个什么措辞，语文真差劲。
自拍技术倒是练得不错，把自己拍的挺好看。
不务正业的家伙。
毕雯珺嘴角微微向上弯，随后，缓慢地，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。
他发现照片最下端，那个人领口露出的脖子上挂着条隐约闪烁着的银色链子，只是不知道，链子上挂着的东西，还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。
4.
李希侃能上这所重点高中，不是因为学习好，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过人才艺，只是因为他爸妈很有钱，也很愿意为他花钱。
他凭借可爱有趣的性格和话唠体质，游刃有余地混迹在一群学习成绩优异到他不敢想的同学里，融入班集体融入的很彻底。就连他那个谁都不爱搭理的高冷同桌，他都手到拈来地将对方变成了自己的好朋友。
不过这是他单方面认证的，他曾经试着问过他的同桌，自己算不算他好朋友，同桌只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，没说话。
第一学期结束，考试成绩贴在走廊上，其他同学都围在附近聊得热火朝天，唯独李希侃和他的同桌默默坐在教室角落里，和热闹气氛格格不入。
李希侃是不敢看，他同桌是懒得看。
一个正数第一，一个倒数第一。
靠砸钱进来的李希侃必须是那个倒数第一。
“老毕，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啊？”
“不可能。”
李希侃心中感动极了，热泪盈眶地心想，没想到冷冷淡淡的老毕这么信任他的潜力啊。
“考不上一本还有二本，二本不行还有三本，再不行还有专科。总会有个你能考上的学校。”
李希侃一脸问号，不明白对方这是在安慰他，还是在损他。
不过看表情，他倒是挺认真的样子。
“有什么不会的，我教你。”
“老毕你太好了！爱你爱你超级爱你！”
毕雯珺嫌弃极了，斜眼瞪李希侃，李希侃才不怕他，笑嘻嘻地往他跟前凑，说，其实我什么都不会。
“哦，是吗。那刚才那句，你当我没说过。”
“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啦。你话都说出口了就一定要算数哦！”
又多了个和同桌讲话的理由，李希侃笑的贼兮兮，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。毕雯珺看着他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，满脸写满了懒得理你。
5.
很长时间没变动过的对话界面弹出了新的消息，问他最近忙不忙，有没有时间，一起吃个饭。
毕雯珺一直在犹豫，于是还没来得及发消息，就被对方抢了先。看着那个许久没变过的昵称，他不动声色的难过了一下。
你的小狐狸。
谁的？反正，不是他的，大概。
他把停留在那儿很久的文字一个一个删除，然后又重新打上去一句。
“最近有点忙，周末吧。”
对方倒是很快就回复了，好啊，就这周五晚上，没问题吧？就在XX站碰头？
没问题，周五见。他这样回复了。
真的，什么时间地点，都没什么问题。不管大事小事，只要是李希侃开了口的，毕雯珺鲜少拒绝。
记忆之中，他明确拒绝李希侃，似乎只有那一次。
十年之后的今天，依旧记忆犹新的那一次。
6.
第二学期伊始，班主任宣布要重新排座位，按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。省级重点高中的优秀教师就是这么直白耿直，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后进生。
这个消息让整个教室悄无声息地沸腾了一下，班主任淡淡扫过学生之间的暗流涌动，扔下一句话彰显自己还是讲究民主的。
“哪位同学如果对自己的座位有什么要求可以来找我，截止到今晚放学，只要能用合理理由说服我，我会答应你们的要求。”
之后的课间，李希侃反常地没有话唠，他脑子里有点乱，一会儿想着“完蛋了我不能和毕雯珺同桌了我要难过死了”，一会儿又想着“我不和毕雯珺同桌那他岂不是一整天都没人搭理吗那也太可怜了吧”。
李希侃烦躁不堪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，没一会儿就成功把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毕雯珺吵醒了。
“你烦不烦？”
毕雯珺皱着眉，凶巴巴的，李希侃委屈地撇了撇嘴角。
“你是不是超级烦我啊，我学习又不好又爱讲小话还总是打扰你课间睡觉，你肯定每天都烦死我了吧？不过你放心吧你马上就要脱离苦海了。唉算了我要去小卖部买雪糕吃。”
李希侃自顾自地说了一通，也没看毕雯珺，说完之后站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。却没想到，还没走到楼梯口，毕雯珺就跟了上来。他跟在李希侃身后半步，两个人维持着诡异的走位，一前一后默默走到了食堂旁边的小卖部门口。
李希侃站在冰柜前看来看去，毕雯珺径直走到柜台前对老板说：“两盒牛奶，要热过的。”
李希侃头也不抬，小声咕哝：“自己一个人就要喝两盒牛奶，怪不得长了个傻大个。”
“谁说我一个人喝两盒？”
李希侃迅速转身瞪他：“那不然呢，你是要买给谁？难道你已经物色好新同桌人选了，要拿牛奶去讨好人家？”
毕雯珺嘴角弯了一下，而后后知后觉地抬手去遮，仿佛他的嘲笑是不小心的。可是李希侃就是知道他是在赤裸裸地嘲讽自己幼稚。
哼，就你成熟，就你稳重，就你脑袋好用就你学习优秀。等咱们两个分开之后我看谁还会和你这个闷葫芦说话。闷死你才好！
毕雯珺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两盒牛奶，把其中一盒递到李希侃面前。李希侃赌气不接，毕雯珺有些粗鲁地扯起他的右手腕，强行把牛奶塞进了他手里。
“天这么冷你还想吃雪糕，我看你是彻底傻了。”
那盒牛奶很烫，烫的李希侃眼眶都红了。他双手捧着那盒牛奶，看着毕雯珺走出小卖部的门，一手撑着门，在等他出去。
“快点走，要上课了。”
李希侃吸了一下鼻子，走过去说：“知道啦知道啦，不会耽误你听课的，三好学生！”
7.
毕雯珺垂头站在地铁站里，身边人潮涌动，他独自靠在墙边，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。
他和李希侃约在今天见面，李希侃说，你已经工作挣钱了，我还是刚毕业的穷学生，所以你请客，毕雯珺说好。
李希侃又得寸进尺，说，但是店要我来选，菜要我来点，毕雯珺也说好。
已经过了他们约定好的时间，毕雯珺却一点也不着急。他甚至有点希望，李希侃来的能晚一点，再给他点时间，让他做好准备。
但是要准备什么呢，又不是和恋人约会，不过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一起吃顿饭而已。
毕雯珺在心里嘲笑自己，顺手抚平了衣角的褶皱，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，又推了一下有些下滑的眼镜。
忽然一双白色球鞋停在他视线里不再动弹，毕雯珺抬头去看，果然是他要等的人。
多年未见，他变化了很多，又仿佛一点没变。
瘦瘦的，白白净净，笑起来眼睛弯弯，头顶的发有点乱。
毕雯珺扯了扯嘴角，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，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。
“等很久了吗？”
“没有，我也刚到。”
“那就好，咱们走吧，我已经定好位置了。”
“嗯，走。”
对话自然，气氛融洽，仿佛他们从未经历过离别。
8.
热牛奶被李希侃捧在怀里，还没走到教室，温度就被寒风卷得降下去了。李希侃心里星星点点的难过铺天盖地的卷土重来，他忽然觉得，许多东西大概留不住了。
他留不住牛奶的温度，留不住嘻嘻哈哈的琐碎日常，留不住他超喜欢的同桌。
但毕雯珺依旧那副冷脸，课堂上没有了李希侃叽叽喳喳的废话，他听课听得十分认真，李希侃也胡思乱想得十分认真。
夜幕四合，还差两节晚自习，今天的课程就彻底结束了，李希侃把英语试卷盯得快要着火，也没想出个合适的理由去说服班主任把他和毕雯珺继续放在一起。
或许是他的苦恼太过明显，就连闷葫芦毕雯珺都主动开口问他，是不是有什么不会的题。
“没没没，没有。你学你的吧不要管我啦，我要是有不会的肯定就问你了。”
“真没有？”
李希侃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，说，没有，真没有。
毕雯珺说，哦。然后低头去做物理题了。李希侃又有点委屈，明明是有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，怎么他就一点不在乎呢？
然后恍然大悟，不想座位分开的只有他自己，毕雯珺他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这件事情。
唉，算了吧，跟自己坐在一起他也不见得开心，不如让他和好学生们待在一起，安心学习，天天向上。至于他李希侃，反正已经一团糟了，再糟糕一点又有什么所谓呢。
最坏也不过是与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远，最后远到看都看不见罢了。
本来他们两个就是云泥之别，完全不同的两个人，所以被分割开也是理所当然的吧。
下课铃一响，李希侃跑去找班主任请假，说自己胃痛，想提前一节课回家。班主任想都没想就给他开了请假条，然后在他走之前，叮嘱他明早提前十分钟到，换位置。
李希侃没有再回教室，连书包都不要了，出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就下楼往学校外走，他越走越快，越走越快，仿佛后头有怪物追他似的。他气喘吁吁把假条交给门卫，然后跑出学校，站在门外，松了口气。
然而究竟是想要逃离什么东西，他自己也没弄明白。
9.
毕雯珺没想到李希侃定的是家火锅店，他记得李希侃是不能吃辣椒的。
李希侃在菜单上写写画画，一会儿就选完了，而后把菜单递给毕雯珺，让他选。毕雯珺看到他选了麻辣锅底，有些意外地挑眉。
“锅底还是要鸳鸯的吧，你不是不能吃辣吗？”
李希侃骄傲地说：“现在可以吃啦。”
毕雯珺点点头，没说话，草草选了几个菜，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。
口味是会变的，发型是会变的，性格是会变的，感情肯定也是会变的。
多年分离把他们从形影不离知根知底变成了陌生人，毕雯珺胸口有点闷。
“哎，咱们两个上次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来着？好几年前了吧？”
李希侃话唠本色倒是没改，嘴巴一刻也闲不住。
“三四年了吧，好像是大三那年暑假。”
“哦哦哦对，当时我还邀请你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呢。你还谦虚说你考不上，结果回头就考上了X大，啧啧啧，学霸本色一如当年哎。”
“运气好罢了。”
“你还在这里跟我谦虚，你这个人真是没劲。我可是听说你进了Y公司做研究，太厉害了，大科学家。”
“没那么厉害，只是做点普通实验而已，比你想象的无聊多了。你呢，工作决定了吗？”
话题就此打开，谈天说地仿佛回到从前，隔着氤氲的蒸汽，毕雯珺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十五岁的李希侃。
好像一切都没变，他还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小话唠，眼镜总是滑下去，有些滑稽，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又有些可爱。
真奇怪，当年怎么就没发觉他那么可爱呢。
也或许是发现了，却没能抓住细想，而这一个疏忽，溜走的就是十年。
10.
李希侃第二天早晨到教室，发现新的座位表已经贴在了黑板旁边。他屏着呼吸慢慢走过去，慢慢一个一个名字去看，花了很多时间，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写在最后一排，角落里，靠窗。旁边靠过道的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位置，写着毕雯珺。
他放眼望去，整个教室都乱了套，所有人都忙着换位置搬书本，唯独角落那个熟悉的地方，有个人趴在桌上补眠，半长黑发略有些乱，与嘈杂混乱的周遭似乎隔着肉眼看不见的高墙。
他躲开混乱的人群，绕过撒了一地的辅导书，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过去，站在他坐了好几个月的位置旁，愣愣地看着趴在桌上的毕雯珺。
毕雯珺忽然就醒了，他抬起头，眼睛还有些迷蒙，看了李希侃好几秒，才站起来为他让路。
李希侃默默走过去，坐在窗边的位置上，然后看着毕雯珺又坐回凳子上，一副没睡够的不爽模样。
“为什么大家的位置都变了，就咱们两个没有变啊？”
“你不是不想换吗，既然已经如意了还有什么好问的。你胃不疼了？”
李希侃沉默了一会，迟疑着说，你昨晚是不是去找班主任了。
毕雯珺点头，李希侃呼吸停滞了一下。
“为什么啊？你怎么说的啊，班主任居然就同意了。”
“我就直接说我不想换。”
“就这样？就这么简单？”
“不然你以为是怎么样？”
我以为，我以为你不会发现我的小心思啊，我以为你才不会在乎这些小事，我以为你其实巴不得能和我分开。
我以为我的烦恼都是庸人自扰，没想到，你看出来了，还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。
不愧是第一，不愧是三好学生，不愧是我的好同桌。
不愧是我最最最喜欢的老毕。
11.
李希侃大快朵颐，毕雯珺食不知味。
饭后，李希侃要去唱歌，毕雯珺点头答应。李希侃站在屏幕前，举着麦克风，一首一首地唱，唱到兴起还要配上自创的舞蹈。
毕雯珺坐在沙发上，一边一个劲儿喝啤酒，一边静静看着李希侃一个人嗨，嘴角的上扬怎么也克制不住。
“老毕，你也来唱一首吧，我都唱累了。”
李希侃走过来摊坐在沙发上，把麦克风塞给身边的毕雯珺，毕雯珺迟疑了一下，还是接过了麦克风，走到一边，点了一首《最佳损友》。
从前共你，促膝把酒倾通宵都不够，我有痛快，你有没有。
来年陌生的，是昨日最亲的某某。
生死之交当天不知罕有，到你变节了，至觉未够。
毕雯珺唱到后来，嗓子有些干涩，最后他索性放弃，没去唱那句“严重似情侣讲分手”，他听着旋律从高转低，缓缓扭过头，去看李希侃。
李希侃垂着头，眼镜被丢到了一旁桌上，双手遮着脸。毕雯珺不敢细看，他也摘掉眼镜仍在李希侃的眼镜旁，拿起杯子大口喝啤酒 。
12.
高中一年级快要结束，文理分科表格发了下去，毕雯珺想都没想就勾选了理科。
李希侃把表格拿在手里，笑的有点艰难。
“老毕，我不知道该学什么。我好像什么都学不好诶。”
“选你想选的吧，别考虑太多。”
别考虑太多。说来简单，做起来难。
选文科他们必然会分到两个班级，文科班与理科班不在一栋楼，中间隔着不短的距离。即便他也选理科，也不见得还能同班。
李希侃临近放学也没选，他今天一反常态，一点也不话唠。
下课铃响起来，教室里兵荒马乱。毕雯珺收拾了书包，站在一边等李希侃一起走，李希侃磨磨蹭蹭的，收拾了好久。
毕雯珺没催他，可李希侃明白，自己不可能永远磨蹭下去的。
离别近在眼前，他无能为力，甚至不敢开口告别。
两个人最终还是走出了教室，路上，李希侃走得很慢，也没有蹦蹦跳跳围着毕雯珺转悠，只是安静走在他旁边。
校门近在眼前，出了校门，他们就要走向两个方向了。
“老毕，我有个问题要问你。”
“说。”
“我们永远都会是最好的朋友，最好的哥们，对吧？”
毕雯珺嗤笑了一声，说：“突然说这些没用的干嘛，赶紧回家吧。”
“你说，你说是不是？你说啊。”
李希侃意外的坚持，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。
毕雯珺舔了舔嘴唇，没有说话，没有点头。他对李希侃的一切问题，都从没给过这样的回应。
他的沉默彰示着显而易见的答案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李希侃自嘲地笑，而后说，“回家了，拜拜。”
毕雯珺在那个时候一点也没料到，从那之后，他再也没有在学校里见到过李希侃。
李希侃走的悄无声息，班主任只淡淡说了一句“李希侃同学转学去了美国”，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。
毕雯珺知道这件事之后，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，想，那家伙英语学的那么差，去美国了该怎么唠唠叨叨。
会闷闷不乐吗，会被人排挤吗，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哭吗？
会怀念吗？
之后就是漫长的分离，漫长到，大家似乎都缓缓遗忘了许多。
13.
“老毕，我们永远都会是最好的朋友，最好的哥们，对吧？”
熟悉的问题，从熟悉的人口中问出来，毕雯珺一时间有些恍惚。
只是李希侃嗓音的颤抖，他怎么也忽略不掉。
李希侃坐在沙发上，昂着头，看着毕雯珺，眼中的恳求令毕雯珺胸口发闷。
两人对视许久，久到一曲《最佳损友》彻底结束，换到了《十年》。
而李希侃的放弃如此明显，永远理智沉闷的毕雯珺忽然热血翻腾起来。
“朋友，哥们，呵，你要的就是这些？你想要的就只是这些？”
酒精开始发挥它的作用，毕雯珺有些冲动，冲动到几个大步就迈到了李希侃面前。
李希侃低头，肩膀在微微颤抖，毕雯珺弯腰扶住他肩膀，扯出他藏在衣领里的银色链条。
那上面挂着的果然是个熟悉的东西，李希侃高一那年缠着毕雯珺送他的，毕雯珺曾经在脖子上挂了十多年的转运珠。
毕雯珺给的一点不心疼，好像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，可李希侃挂在自己脖子上一挂就是十年。
“你带着这玩意十年，你现在告诉我你想和我做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哥们，李希侃，你可笑不可笑？”
“别说了，你别说了，”李希侃的话里带着哭腔，他颤抖着，说，“老毕，我求求你，你别说出来，你别。”
毕雯珺强硬地捏着李希侃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自己，李希侃果然在哭，眼睛红彤彤的，泪水已经流了满脸。
“李希侃，你看着我，你看着我再说一遍，再说一遍你只想和我做好朋友好哥们，你再说一遍，我就答应你。”
最后五个字说的咬牙切齿，毕雯珺觉得自己紧张得浑身都在痛，而心脏反而一片麻木。
“毕雯珺！你不要逼我！”
李希侃把毕雯珺的手从自己下巴上扯下来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决绝。
漫长的沉默，李希侃的决绝被泪水冲淡，毕雯珺眼眶红的骇人。
“好，我不逼你。”毕雯珺忽然笑了笑，他轻轻揉了一下李希侃被他捏红了的下巴，轻柔而慎重地说，“你不说，没关系，我来说。以前总是你在说，我在听，现在轮到我来啰嗦了。”
“李希侃，我不要和你做朋友，更不要做兄弟，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。”
“我要的是什么，你明白。”
他说完这两句话，紧盯着李希侃哭红了的双眼，缓缓地坚定地向他靠近，握住他冰冷颤抖的双手，李希侃没有拒绝他，他们交换了一个充斥着苦涩泪水的吻。
李希侃大声地哭，声嘶力竭仿若要将十年间的苦痛尽数发泄，毕雯珺将他紧紧按在自己怀里，瞪着眼睛不想让自己也跟着李希侃流眼泪。
曾经你在我身边，蹦蹦跳跳唠唠叨叨，我不明白你是在将怎样脆弱的珍宝尽数呈现于我眼前，随手挥过就将之倾翻。
你的痛苦，你的心酸，你的担忧，你的默默承受，我因为迟钝粗心，发觉的实在太晚了。
你因为太痛了，决定放弃这场永无止境的攻城略地。我懂，我也尊重。
只是，我并不愿就此放你走，你曾经给过我的一切太过美好，你现在要收回，我怎么可能舍得呢。
现在，我想要向你道歉，捧着我在漫长残忍的时光摧残之下仅剩的柔软部分，认真诚恳地去忏悔，想求你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。
你一直在向我奔跑，现在一定累坏了吧？那就换我来吧。
“李希侃，我告诉你，从十年前第一次听到你那句破话，我就觉得，其中唯一可取的一个词，就只有那个‘永远’。”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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